议事厅内的蒸汽暖意,似乎也驱不散袁可立眉宇间的愁云。
“高第这是糊涂!”
沈有容闻言,重重拍了下桌沿,酒碗都震得晃了晃,
“野猪皮在咱们这碰了一鼻子灰,自是咽不下这口气,肯定要找个软柿子捏一捏,好找回颜面!”
他冷笑一声,
“九月阿敏袭辽南,就是为了泄愤,是欺负辽南防务空虚。”
“后来打朝鲜义州,也是因为毛文龙袭了海州盐场堡,他没法拿咱们和毛文龙怎么样,就拿朝鲜撒气!”
“可辽南有傅春的屯堡挡着,他没占到便宜,只在朝鲜占了点便宜,野猪皮肯定不会满意!”
“如今高第要废辽西防务,右屯、锦州这些地方要是撤了兵,辽西就成了不设防的空地。”
沈有容抬头看向众人,眼底满是忧色,语气愈发急切,
“如此一来,在野猪皮眼里,辽西就是现成的软柿子!他不仅要泄愤,说不定还想趁机打下山海关,一举打入关内。”
“只要进了关,就能摆脱咱们在松花江流域对他的威胁!明年这局势,真是让人寝食难安呀!”
“士弘兄说得在理。”
袁可立缓缓点头,接过话茬,
“我还没跟你们说十月辽东的两件事,正好能印证咱们的担忧。”
“十月中旬,皇太极带了五千骑兵南下,突袭右屯卫。”
“那是锦州附近的囤粮重地,明军在那儿存了不少粮饷。”
“幸好锦州总兵赵率教提前得了信,连夜把粮食转移走了,建奴只烧了几座空仓,没拿到实利。”
“双方打了小半日,赵率教带着锦州守军靠壕沟和火铳,硬是把奴骑打退了,还斩了三十多个敌兵。”
说到这里,袁可立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欣慰,
“这可是辽东失陷后,明军在辽西第一次正面击退建奴,算是给辽镇将士提了提气。”
听到这里,李国助脸上不由露出惊异之色,暗自感叹历史的惯性。
原来这件事历史上也是发生过的,唯一不同的,是建奴的领兵者是代善。
但在这个时空,代善在永明内河水师轰炸吉林乌拉之时受了重伤,这件事却没有因此而消失,只是把统帅换成了皇太极。
“还有稚绳兄的弟子袁崇焕也是好样的。”
袁可立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,
“他竟敢违背高第的命令,趁建奴主力被东江镇牵制的十月,抓紧加固宁远城防。”
“原先的夯土城墙,被他加高到三丈,加厚到两丈,还在城墙四角增设了角台,提升了侧射火力;”
“又从登莱调了四门红夷大炮,加上宁远原有的七门,一共十一门,全架在城墙四角,形成交叉火力;”
“如今那宁远城跟咱们的棱堡也不差多少了。”
还差的远呢!不过让野猪皮吃瘪倒是也足够了……
李国助心里这么想着,却听袁可立的语气又重了几分。
“可你们别觉得这是好事,皇太极十月袭扰右屯,不是随便试试,是在探辽西的虚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