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姐心头莫名一惊,加快脚步要往宅子走。路过糖铺时,老板追出来塞给她一包冬瓜糖:“带给小孙子吃的!”又压低声音道,“打狗那边真出事了?”“能有什么事。”杨姐一把把糖塞进菜篮,“少爷昨天在电报里还说一切顺利呢。”再转过一个街角就到了,杨姐老远就看到大门敞开,几个佣人聚在院子里交头接耳。她刚迈进门槛,小孙子就像个炮弹似得冲过来抱住她的腿:“嗯奶!他们都说周哥哥死了!”杨姐蹲下颤抖着声音:“乖,周哥哥肯定没事的,你先去找妈妈玩好不好。”安顿好孙子,杨姐马上把手里的东西才丢到厨房,就跑去了客厅。客厅里,程牛正对着电话点头哈腰,额头上全是急出来的汗。“怎么回事?”杨姐一把用颤抖的手,抓住程牛的手臂。程牛如丧考妣:“打狗那边发来电报,说、说是去车站的路上,车子、车子”他哽住了,“发生了爆炸,当场就”--------------------这一章要和下一站连在一起看哦p杨姐的耳朵突然嗡嗡作响,她想起妇人刚生下二少爷时虚弱的样子,又想起二少爷第一次叫她的样子,还有他从国外回来时给她带的礼物,还有怎么这么荒谬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呢?“杨姐,我得给魔都那边发去消息。”程牛眼神飘忽,声音沙哑道。“先等等。他的尸体呢?”杨姐低下了头。程牛着急得抽出手帕擦去额头的汗:“还在当地警局。现在要务就是先通知魔都那边,问一下后事要怎么办才好。”杨姐点点头:“临川也在车上?”“对,还有当地的一名司机。”程牛的眼皮跳了一下。院子里的那颗榕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,杨姐久久站在原地没说话。“杨姐我得去电报站了,要尽快通知魔都那边啊。”程牛往门口的方向退了两步。杨姐转身就往厨房走:“你去吧。记得发完电报后去洋行定一些黑纱白绸,灵堂、要用的。”厨房里,小孙子正踮着脚往柜子里藏冬瓜糖。杨姐把刚刚随意搁置的菜一个个取出。鲈鱼的眼睛上已经蒙起一层白雾。明明少爷临行前,还笑着说回来要吃葱油鱼的,怎么就“嗯奶,周哥哥真的不回来了吗?”孙子忽然仰着头问。“他会一直在我们身边的。”杨姐咬着牙说道。程牛推开电报站的门时,瞬间就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,这几日他入夜难眠,现在大石头已基本落地。“特急电报。”程牛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,他对着柜台后的职员说道。窗外的阳光正透过积灰的玻璃折射进这个不大的空间内,他掏出钢笔俯身准备书写表格。他刚写下第一个字,后颈的汗毛直接竖了起来,这一切有点不对劲。门上的铃铛响了。就“咻”的一声,他后颈一阵刺痛。他想转过身去看清,但膝盖习惯性地往前,撞翻了身后的木椅,哐当一声中,他看清楚了逆光而立的三个身影。周时砚就抵在门上,身后站着的是王临川和一群不认识的人,而自己侧后方则是裴清欢,她的手正把玩着匕首。“周、周少爷你怎么”程牛的喉结上下滚动,手中的钢笔早就被裴清欢一巴掌扇飞,在木地板上滚得老远。周时砚走近柜台,皮鞋在地板上咔咔作响。他弯腰拾起钢笔,又拿起那张程牛还未写完的表格,扫了一眼。“让我猜猜,你打算给我亲爱的哥哥发什么?‘任务完成’?还是‘目标已清除’呢?”周时砚慢条斯理地在表格上乱涂乱画。他斜腻裴清欢一眼,她马上会意,只见她眼疾手快将程牛腰间的手枪夺走,丢给一旁的王临川。王临川冷笑道:“就你?还是别费力了。”柜台里的职员非常有眼力见的全部撤走到里间,留给他们自己处理家务事。“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程牛不死心地问道。“只要做过必然会留下痕迹。”周时砚继续玩弄着手中的钢笔,“对了,你知道商人最重的是什么吗?”不等程牛回答,周时砚就继续:“当然是利益,只要有足够的利益,不论什么都可以解决~”此时王临川将抢上膛,枪口正对着程牛,他缓步走进:“小谢,叫我们代他向你问好呢。”程牛眼底全是恐惧与灰败,冷汗不断从额头滑落。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姓谢的会这么容易倒戈,就算有利益也应该、也应该遵循些道德吧。想到这里程牛自己都笑出了声,是他自己忽略了人性似乎就是这么,险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