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额前的刘海耷拉着,说话的语调下垂,整个人显得一副有些委屈的乖巧样子,像被雨滴打湿皮毛的大型犬。卫柠对暗自神伤的少男无动于衷,甚至觉得有些无聊。这位精神科医生给人的卫柠抬眼向前看去。洞孔。数不清的,密密麻麻的洞孔。洞孔生长在门上,墙上,长满每一个能生长的地方,一层叠着一层,像叶子背光面上扎根的虫卵。门在卫柠背后关上,透过孔眼穿进屋内的光线一根根扎在卫柠身上,织成巨大的茧,四面八方地围起卫柠,不留缝隙。卫柠靠近处于茧房最中心的女人,将竹篮放在她旁边。林玥睁开眼睛直直看向卫柠,无声的对视后,起身说,“李莉,今天怎么这么晚来?”卫柠没有回应,只是默默将竹篮里的食物一一摆放在林玥身前。林玥见状眯起眼睛,倾身靠近卫柠,逼迫卫柠直视她的眼睛,“我不喜欢今天送来的饭菜,这不是你做的,你为什么不给我做?为什么?为什么?”即使房间内昏暗,但凭借交错连结的光线,卫柠也足以看清逼近她的人脸。这是一张上了年纪的脸,皮肤苍白,说明女人长时间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,这间长满眼睛的屋子。她被锁在这间屋子里,被锁在床上,她是被束缚着的。但她同样是自由的,裸露的,生长着的,生长在屋子的正中央,呼吸在每一个孔眼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