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牵无挂的人走得干脆,事到如今,她可以死去,裴宿空不能。
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脸,再次,死在自己面前。
“裴总,可以扶我一下吗?我腿软站不起来。”郁今昭的腿肚子抖成筛糠,是真的站不起来。
同样,说这句话也有另一种含义——拖延时间。
郁今昭那点摆在明面上的小算盘,裴宿空看得一清二楚,他孤傲地站在一旁,前几分钟的担忧已不见踪迹,徒留一地冷漠。
面对空旷楼道里郁今昭的求助,裴宿空充耳不闻。
之前的患难与共,如同泡沫一般转瞬即逝。
郁今昭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出错,不过这一想法被她即刻又否决。
逼狭电梯间里的怀抱又不会是假的,那融入骨血似的密不可分,余温尚存。
裴宿空的情绪抽离的特别快,郁今昭尚且称他为英雄救美里的英雄,冷静强大,救她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。
脱离危险后分道扬镳,甚至是甩手走人,郁今昭都能理解,毕竟裴宿空的性格不是那种会给予安慰的人。
但此刻位于百分百安全的地带,裴宿空不转身离开,显得特别有人情味,弄得郁今昭一时半会儿猜不出他的动机。
裴宿空不是那种做好事留名的人,他不需要嘉奖,不需要因此接受簇拥,更不会把做好事这件事公布于众。
留下,一定有他的道理,郁今昭想不明白便放任原因躲藏,不再猜测。
反正既得利益者是郁今昭,好好享受当下来之不易的相伴就好。
惬意瞬息即逝,肢体的麻木一寸寸蔓延开来,郁今昭艰难地撑起身体,坐起了来。软趴趴的四肢像刚被驯化,摇摇晃晃的。
她呼了好几口气,放松肌肉,屈腿坐正,想让脸色苍白,大汗淋漓的自己,稍稍减少一些狼狈。
裴宿空站得笔直,郁今昭坐的歪歪斜斜,两人隔得不远,视线却汇不到一处。
郁今昭极力想要闯入裴宿空看不到边际的眼眸,奈何人家不给她机会,一直低头。
从低矮的角度望去,看到的是半垂的眼皮,一脸的深沉。
修剪得体的大衣已经变成破烂风,电梯的破坏程度比郁今昭厉害,她烧出一个小洞,它勾挂三四处裂口。
郁今昭和裴宿空总共没见过几次,因为她的原因,两件价值百万的衣服要进垃圾桶环游世界了。
“裴总,你衣服破了。”郁今昭说得稀松平常,尽量遮掩其中的不怀好意,“之前赔您的大衣刚好带过来了,我上去帮您拿下来?”
一口一个您,郁今昭竭力作小伏低,好凸显自己的感激不尽,以及不轻易地弥补一点当初做过的蠢事。
“不需要。”裴宿空冷硬地回答,不在乎郁今昭的丑态百出,赔礼道歉如同虚设,他不稀罕。
郁今昭当没听见,习惯性地热脸贴冷屁股,“哦,好的。”
明面上答应,私底下,谁管得了郁今昭。
裴宿空一贯的拒绝,她还不是目不斜视地追着他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