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放假以后,江为喜张瑶每天都在店里待半天,也没有作业,只是坐着玩,附近那么多小吃正顺遂了她们的心意。王曼曦白天还是同以往一样消失,但要是有时间,也会偶尔呆上一会。尤其在周末,四个人会聚在一起。相比从前,这样的周末更让她有了盼头,明天还约定了去公园野餐——现在她下班天色也不暗了,天气还正好。这样想着,呼吸都是轻盈的,轻快地跑进小区,却又被警卫室的赵大姨拦住。“小知!快过来!”这个月听见这句话已经不下三次。她迟疑地走过去,狭小的室内只有一台电风扇呼啦在吹,闷得人喘不上气。坑坑洼洼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绑起来的黑色塑料袋,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。“社区又送福利了,拿着。”这个“又”的频率未免太高了些,就算她再迟顿也会觉得不对劲了。第一次送了两桶洗衣液,当时还没多想,可没隔几天又送了一桶油,之后是两袋大米。从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社区福利,结果短短几天接踵而至,怎么想都不正常。尤其今天送的卫生巾——社区真的会送这种东西吗?“那个,大姨,这是什么社区福利,我怎么没听说过?”赵大姨面露难色,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缓慢的“咚咚”声,赵大叔的拐杖一下下戳在潮湿的地面上,一股烟草味随之涌入。前几次来赵大叔都不在,突然看到他,江为知心里莫名烦躁。而他的目光也绝不友善,脸皱成一团上下打量她,最后目光落在她的吉他上,意味深长地啧啧了几声。她不自在地往旁边偏了一下,把吉他挡在身后。因为这把吉他遭遇了太多让人不舒服的眼光,每一个都像刀刻在她心上,即便到现在也很难视而不见。可她又不愿把它放在家里,只有随身带着,时时刻刻可以看到触摸到才有安全感,哪怕王曼曦劝过也仍然固执己见。她正要走,赵大叔却把她叫住,咳嗽了几声,浓痰在口腔里油腻地滚动,又擤了擤鼻子,这才慢吞吞地开口:“你现在,别跟以前一样,招那点晦气了。”没头没尾的一句话,却瞬间让她升起一种下坠感,全部的力气都掉在脚底,扎得纹丝未动却轻飘飘的,一击就会碎。赵大婶拦住了赵大叔,不让他再口无遮拦地说下去,但有些东西在沉默中是大家心知肚明,也不会为它辩解的。近似落荒而逃一样离开了,脚步太急导致头脑一阵晕眩,闻着室外宽阔的空气才恢复过来。可空气同样闷热,透过严实的衣料,轰得她全身黏稠,摆脱不了一样。快步地往家走去,一打开门心里就定下一半。王曼曦坐在沙发上,手里拿着本练习题在写,江为喜坐在一旁玩手机——自从有了手机,她就没做过第二件事了,把张瑶都冷落到了一边。江为知不想打击她的兴趣,但也觉得是该谈谈了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但王曼曦看见她的下一秒就迎了上来,看见她那种笑容满面的脸。另一半的心就此安定。被拉进厨房,看王曼曦展示她的劳动成果。经过这一番折腾,橱柜里所有的盘子都用上了,水花溅得到处都是,菜也切得乱七八糟。但江为知只顾着看王曼曦的手,精心护养的一双手,纤细洁白,庆幸上面没留下伤口,但明显浸泡了很久,手指上的皮肤微微发皱。她叹了口气。“下次还是我来吧。”“干嘛,我做的不好吗?”王曼曦脸色暗了下去,眉头微微皱起。“你是不是又嫌弃我了?”真的生起气来,抓着江为知的胳膊不放,讨要个说法。“我哪有过?”“那到底为啥?”江为知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闭上了嘴,想把王曼曦推到客厅,王曼曦抵抗着,叽叽喳喳不肯罢休,然后突然醒悟过来,恍然大悟道:“你心疼我呀。”她没回答,终于把心满意足的王曼曦推了出去,打开抽油烟机开始炒菜。食材准备好了,也就省去一大半的功夫,其中还有凉菜和熟食,又省去几个步骤。于是没过多久就完成了整个晚餐,累得倚在坐台上,王曼曦积极地帮她把盘子端了出去。出了厨房就看到江为喜还趴在那里玩手机,饭香都飘到对面楼了也毫无察觉。喊了她好几声,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。走了没几步,像是想到了什么,突然愣在原地,看了一圈四周,大惊失色道:“张瑶呢?”原来一回家的时候张瑶就不在,怪不得当时觉得不对劲。但她和王曼曦没注意到就算了,江为喜居然现在才发现?江为喜很少有和张瑶分开的时候,毫无预警的分开,像是一半的生命被抽走了,身体里的物质不均匀地分散,整个人轻飘飘地,朝门外扑去。